硅谷文化,逆生長在西湖?

原標題:硅谷文化,逆生長在西湖?

今天的科技產業(yè),其實有這么一個宏觀趨勢:中國正在失去學習目標。

從前沿科技的應用,業(yè)務問題的變化,甚至到科技公司的文化上,美國都不再保持著對中國的同軌且領先。換句話說,后面的路要靠自己摸索。

尤其是在文化上。曾記否十多年間,我們在從PC到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業(yè),經歷了一個人人讀硅谷的時代。而今天還在講硅谷精神、硅谷文化的似乎已經寥寥。甚至科技公司談精神和文化的,都似乎在越來越少。

當然,這種問題不止出現在咱們這。翻開推特和Reddit一看,硅谷人也每天在罵自己失去了硅谷精神。而中國科技公司學硅谷更是有點學累了——免費零食、帶狗上班、發(fā)布會穿T恤都學了,還學什么呢?

領英創(chuàng)始人艾倫·布魯幾次提出,“硅谷”未來會出現在中國。當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感嘆硅谷文化的焦土化,以及中國科技產業(yè)表現出的文化生命力,或許我們可以深究一下,最被看好能生長出中國式科技文化的地方,隔空承接了哪些“硅谷味道”?

讓我們從一個橫截面來開始這個話題:最好的硅谷,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皮埃羅魂牽夢繞的那片沙漠

回憶硅谷文化,皮埃羅·斯加魯菲可以說是最好的人選。這位《硅谷百年史》的作者,數十年如一日就干了一件事:追憶硅谷文化。

這位號稱硅谷布道師的帥老頭,總是會回憶1950年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將要變得知名的公司,但當時圣何塞還是一片徹徹底底的沙漠。這里沒有橫亙星球的IT產業(yè),也沒有家用電腦和智能手機,只有仙人掌和蜥蜴。

但那片沙漠有迷人的地方。在皮埃羅看來,硅谷有三個最主要的“美德”:

1、容忍和贊美以小博大。

2、多行業(yè)可以快速融合。

3、產業(yè)格局亂中有序。

這些影像構建了沙漠里的文化帝國,讓新興科技市場的“開山怪”們趨之若鶩。然而如果我們拋開具體的產業(yè)基礎,去看這幾件事背后的文化和理念支撐,今天中國的年輕人,也許并不會感到陌生。

這幾年,皮埃羅始終在世界各地講這樣一個論點:“中國城市正在做我想做的事?!?/p>

雖然我們不排除這是他常年來中國走穴的“業(yè)務需要”,但也要看到,之所以他認為中國正在發(fā)生硅谷想要發(fā)生的變化,也是有其原因的。

在他看來,有這樣幾個因素構成了中國今天科技產業(yè)的優(yōu)質土壤:數據的大規(guī)模循環(huán),比如電商和流媒體產業(yè);新技術的快速拓殖,比如AI的應用;龐大的技術應用目標,比如城市大腦率先在中國落地;以及年輕人對技術改變人生的普遍饑餓感。

如果按照這四個標準判斷,這幾年中國互聯(lián)網圈子開始廣泛探討的“杭州崛起”,是最符合硅谷標準的中國創(chuàng)新地。

皮埃羅魂牽夢繞的那股子“老硅谷味道”,也許正是阿里工程師和奔向杭州的年輕人,所憧憬卻不容易描述的某種東西。

這就是隱秘極深的,所謂技術世界中的文化支柱。

如果說,有哪些文化支撐起了硅谷的七十年基業(yè),那么其實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將其歸為兩類:用人的文化和用技術的文化。

如果我們靜下心來咂摸一下,會發(fā)現一些硅谷文化中的沉積物,今天正在西湖邊泛起漣漪。

人的文化:車庫,車庫,以及車庫

古典藝術時代誕生于雅典衛(wèi)城,半導體時代誕生于艾迪遜大街367號。

二者的區(qū)別在于,前者是神廟、閱兵場和圖書館,而后者是一間車庫。

1939年,剛畢業(yè)3年的威廉·休利和他的朋友特戴維·帕卡德,在這間車庫里建立了惠普公司。從那以后,從半導體、PC到萬維網、智能手機,硅谷的每一次科技革命背后,都有近乎相同的軌跡:全球頂級科技公司,科技界的位面之子,年輕人的技術偶像,都發(fā)跡于自己或者朋友家的車庫里。

很多人都推崇硅谷的“車庫文化”,但是車庫文化到底是什么?當然不是說家里沒有車庫就造出不來科技明星,事實上很多公司的”車庫時代”,可能是在實驗室、宿舍,甚至其他公司里。

其實所謂車庫文化,就是硅谷評價人才價值的通行準測。它包含這樣幾個方面的價值觀:

1、極客和工程師,要敢于搭建自己的車庫。技術人才要要想的更多,琢磨未來和改變現實。

2、客戶和業(yè)務是唯一評判體,GitHub上的技術大牛是走不出車庫的。只有從車庫到灣區(qū)寫字樓,車庫生涯才有意義。沒人記得不懂客戶、不懂資本、不懂業(yè)務的單純車庫宅。

3、不做到極致,就把自己關死在車庫里。拿自己悲慘經歷講故事的“公關型車庫”會成為笑柄。

4、車庫永不關張,大公司的員工也可以有自己的小車庫,企業(yè)家業(yè)余時間也泡在車庫里創(chuàng)新。舉個例子,蘋果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沃茲尼亞克曾經是惠普員工,在惠普工作期間,他利用業(yè)余時間,在公司組裝出了世界上第一臺個人電腦。

而對于資本和大公司來說,容忍、挖掘和使用車庫人才,就是硅谷用人文化的基本。最終市場環(huán)境會跟無數車庫里的年輕人達成一個人才價值觀上的和解:技術實現公司的價值,公司實現個人的價值。

而Uber這種“狼性”公司的崛起,某種程度上也標志著硅谷車庫文化的衰微。今天翻開美國科技媒體不難發(fā)現這樣的論調:車庫中的英雄主義已死。

技術的文化:用技術解決問題

仔細想想就會發(fā)現,晶體管,計算機,顯示器,深度學習,硅谷人一樣都沒發(fā)明過。但用這些東西解決問題和創(chuàng)造商業(yè)體的,一律都是硅谷人。

這是硅谷文化的另一個根深蒂固的基因:我們可以不創(chuàng)造技術,但必須創(chuàng)造性地集成,和超快速的使用技術。

硅谷用技術,有這樣幾個文化特征在驅動著:

1、必須聯(lián)動需求

硅谷要求工程師團隊具有產業(yè)聯(lián)動能力和想象力,可以用dirty hand快速實現多技術的融合。

1976年,還在為IBM工作的埃里森僅僅是讀到了一篇論文,然后馬上拉兩個同事離職創(chuàng)業(yè)。這個聽起來就不靠譜的公司,叫做甲骨文。

2、用多種技術解決一個問題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顯示器、CPU和鼠標滾球,當年是幾個八桿子打不著的技術。但微軟和IBM通過在多個技術領域的同時布局,最終造就了PC這個“怪物“。多個技術集合解決一個問題,已經成為了硅谷技術文化的符號。

3、讓技術跑得夠快

準確理解技術發(fā)明的實質,然后利用強大的工程速度和大公司集群化作戰(zhàn)模式,實現快速普及。就像甲骨文的創(chuàng)立一樣,膽大手快才是硅谷文化的底層基因。

有趣的是,真正令人懷念的硅谷用人之道和硅谷的技術眼光,今天都悄然投射在了杭州和阿里的身上。

谷歌、阿里與亞馬遜:西湖邊的灣區(qū)味道

在今天的杭州,無論你是去大學食堂里,某個小鎮(zhèn)的咖啡館,還是市政服務部門的等候區(qū),都大概率會聽到關于AI、自動駕駛、技術中臺這些關鍵詞的討論。

但如果仔細聽一下他們的對話,會發(fā)現杭州年輕人的思路是有點特殊的,他們關注創(chuàng)業(yè),但又不迷信風口和資本;相比某一種具體技術的細節(jié),他們更關注使用技術。

這種文化軌跡,與杭州的科技名片阿里會有幾分神似。

比較一下就會發(fā)現,阿里從技術支撐業(yè)務到技術驅動業(yè)務這條路是相當特立獨行的。他不像是硅谷的極客公司,不像歐洲的老牌技術企業(yè),也不像北京的圈子和深圳的群落。

然而如果我們做一個跨時態(tài)的對比,會發(fā)現今天的阿里,其實很像晶體管崛起后的舊金山灣區(qū)。

通過晶體管制造積累第一桶金之后,硅谷曾經迎來過一個黃金時代:晶體管代加工業(yè)制造基礎有了,行業(yè)多元生態(tài)建起來了,那么用這些東西去融合其他技術,解決其他問題行不行?這個思路的推動下,最終PC和萬維網迎來了春天,是很多人從沉默的車庫走到了福布斯。

而進入無人區(qū)的阿里,也如是一樣。通過電商積累了發(fā)展技術的第一桶金。那么接下來的任務,是內部用技術重新定義業(yè)務模式,外部嘗試用技術解決產業(yè)需求。

這個時間段的阿里,在經歷技術文化上的突變。

最重要的導火索在于,技術在成為阿里實現長治久安的命脈,以及創(chuàng)造新商業(yè)模式的引擎——淘寶是建立在PC和萬維網這兩個硅谷發(fā)明之上的,現在硅谷發(fā)明用完了,中國科技公司必須用當年硅谷的方式去觸發(fā)新的PC和萬維網,這才有了達摩院、平頭哥和量子計算。

從互聯(lián)網+商業(yè),走到量子計算、AI、達摩院。阿里面對的問題與硅谷曾經面對的問題很像,二者都要經歷跨出舒適區(qū)和技術驅動新業(yè)務的過程。視野的同頻,其實也在激發(fā)文化層面的共鳴。

與硅谷的車庫文化相似,阿里巴巴的文化中本就有理想主義的成分,并且順理成章保存到了技術領域。加上阿里的浙商文化與武俠文化,技術領域上的實用主義與英雄主義結合,就成了阿里的新文化內涵。

在今天的公司表現上,阿里的技術文化有兩個突出特征:

1、在用人上,阿里是最“捧角”的科技巨頭:

有這樣一個好玩的問題,阿里可能是能叫出名字的技術大神最多的公司。從剛剛賈楊清回國加入阿里,到任小楓、施堯耘、金榕、多隆這些名字,再到一大批90后技術明星,阿里更傾向讓特立獨行的工程師和極客成為主角,而不是隱藏在巨大的公司陰影下。

在阿里,工程師有自己的俠名,可以主動思考和質詢大的產業(yè)反向,可以從技術角度去觸發(fā)新業(yè)務——工程師知道自己的角兒,而不是龍?zhí)缀丸尮膱雒?,他們相信自己能走出車庫?/p>

阿里云的新掌門行癲曾經表示,“今天阿里能夠容忍把人招來暫時沒有事情干的。事實上這個人招來,能夠拓展你的邊界,這才是你招對了人。”

敢于讓工程師去判斷未來的同時,是敢于讓工程師對業(yè)務和產品說“不”。而二者又統(tǒng)一于工程師的想法必須與現實的產業(yè)和商業(yè)接軌。有一句出名的阿里工程師土話是:對業(yè)務Say No的前提是對產業(yè)的理解。

2、對待技術的價值觀上,變化中的阿里,表現出了獨特的靈活包容:

阿里曾經是一個運營主導的公司,然后經歷了必須向技術化轉變的過程。這就讓它一方面缺乏純技術公司是思想包袱,又自帶結果第一的韌勁。

天貓和淘寶曾經都是供應鏈主導的行業(yè),主要靠運營支撐。但到幾十億的商品、幾百萬的賣家之后,自然就變成了人力無法兼顧,必須靠技術支撐。再之后是技術必須賦能新業(yè)務,比如新零售、車聯(lián)網等等,都需要高強度的技術集合與拓展。

阿里的文化中,技術更像是山泉水,而不是瓶裝水。沒有哪個瓶子必須裝哪種酒的負擔,真正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解渴。

對人和技術的文化取向,實質上并不是一個很容易校準的東西,因為不可能排除企業(yè)歷史和外部環(huán)境談技術文化。

我們可以對比一下阿里和谷歌、亞馬遜在這兩個關鍵文化點上的異同,或許會有奇妙的發(fā)現。

整體而言,谷歌在今天的車庫文化保存更好。內部創(chuàng)業(yè)很多,愿意給員工以機會,但是谷歌在集成新技術解決新需求的技術文化上卻不盡人意。

最集中的表現,一個是谷歌全面宣布了AI優(yōu)先戰(zhàn)略后,大量的子項目被砍掉,而體系化押注的新業(yè)務始終打不通,廣告依舊是谷歌的商業(yè)生死線。此外,谷歌開始在開源上步步后退,從一個主導開放的公司,變成了硅谷最大的技術堡壘,開始飽受技術原教旨主義的批評。

近幾年開始在企業(yè)文化領域備受好評的亞馬遜,在技術觀念上的處理,明顯表現出了文化包容與文化靈敏,堪稱把拿來主義應用最好的北美科技巨頭。

而差別在于,亞馬遜的人才文化始終得不到長足發(fā)展,導致個體創(chuàng)造性卻不如谷歌,對集團軍作戰(zhàn)依賴性非常強,持續(xù)的科技驚艷能力不足。

當然,無論亞馬遜還是谷歌,都有大量阿里沒有的文化精髓。但就幾個橫切層看,杭州和阿里,已經為釀出好酒做好了準備。

襁褓里的“杭州基因”

大公司可以作為一個顯著的橫截面,讓我們看到杭州技術文化,這個我們在念叨的新物種,究竟為什么受到期待。

當然了,雖然可以看到硅谷文化中的亮點正在逆生長于西湖岸邊,但同時也應該看到的是,無論是杭州的地緣特征,還是阿里的內外局勢,都還處在科技變局中的稚嫩階段。

就杭州而言,基礎科學和人才培養(yǎng)能力依舊與當初的硅谷存在巨大差距。

從新技術的應用,比如AI、5G等來看,杭州表現出的產業(yè)迸發(fā)力依舊不如北上深。而僅有的阿里與網易兩家大公司,也讓西湖缺少圣何塞的熱鬧。

而就阿里而言,技術文化的變革以及公司的產業(yè)發(fā)展,今天都處在變化的肇始。達摩院之后,阿里需要更多承擔起一家大公司的社會責任,向世界分享前沿技術;必須思考強烈的企業(yè)特質,應該與傳統(tǒng)行業(yè)共贏——等等問題都還困擾著今天的阿里。

但無論如何,一個值得懷念的純粹的硅谷文化,今天確實相對全面地反射在了阿里和杭州的身上,即使是棵幼苗。

硅谷經驗的精髓,或許沒那么復雜:一家公司,一個地方的科技產業(yè),能夠積累用好人選好技術的習慣和價值觀,那么最終生長出來,十有八九是棵偉大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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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25
硅谷文化,逆生長在西湖?
雖然我們不排除這是他常年來中國走穴的“業(yè)務需要”,但也要看到,之所以他認為中國正在發(fā)生硅谷想要發(fā)生的變化,也是有其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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