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進步：杭州工商裁定淘寶違法

事件背景，2013年淘寶雙十二活動中，為推廣其無線產(chǎn)品，曾打出使用淘寶客戶端即可獲500萬元的宣傳文案，事實上這500萬只是贈與用戶的一注彩票。這一操作手法被人舉報涉嫌虛假廣告及不正當競爭，舉報幾經(jīng)輾轉，近日出了結果。

作為浙江省的明星企業(yè)，長期以來，杭州就像是阿里巴巴的自留地和后花園。淘寶的各種用戶文案中規(guī)定了，在用戶與阿里發(fā)生法律爭議時，只能去杭州的某個區(qū)級法院起訴，似乎這樣可以更公正一些。而在工商管理方面，消費者對阿里的投訴也往往是石沉大海，長期不見動靜。不過這一切，似乎快到頭了。

近日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做出了一項對阿里巴巴明顯不利的行政復議，推翻了下級杭州市余杭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的裁定，責令其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對舉報申請人提出淘寶雙十二涉嫌虛假廣告的違法行為予以立案和調(diào)查，行政復議書詳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并對淘寶雙十二涉虛假廣告違法行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事情是這樣的，舉報人陳志浩在去年淘寶雙十二活動當天，即用微博向余杭工商局舉報淘寶虛假廣告問題，12月16日進行電話舉報，被告知提交文字材料，當天即用EMS送達。陳志浩的主張是，淘寶雙十二活動文案中出現(xiàn)“用淘寶客戶端一次可獲500萬元”，是虛假和欺騙內(nèi)容，涉嫌廣告違法，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三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主張工商部門對其立案查處。

但陳志浩聲稱，余杭區(qū)工商局直到1月底也未作出是否立案的決定，經(jīng)舉報人陳志浩多次交涉，才在今年3月13日下午被口頭告知不予立案的決定，但余杭區(qū)工商局拒絕給出書面裁定。

余杭區(qū)工商局方面的解釋是，接到陳志浩的舉報后，在2013年12月30日即立案調(diào)查，2014年2月25日調(diào)查終結，并撤銷案件。余杭區(qū)工商局的理由是，淘寶在雙十二活動中，并沒有要求用戶購買商品或支付費用，而是使用其客戶端即可獲贈一注彩票，屬于附帶條件的贈與行為，而非有獎銷售行為，不構成不正當競爭。至于下載客戶端獲贈500萬的宣傳語，因淘寶在雙十二當天主動予以糾正，不予行政處罰，經(jīng)余杭區(qū)工商局負責人批準，該案于2月25日予以撤銷。

事情至此，眉目漸清。請注意這幾個時間點，陳志浩2013年12月16日提交書面舉報材料，2014年1月底去電咨詢時被告知移交分局法規(guī)部門認定，2013年3月13日被口頭告知不予立案，而這幾個時間點已遠遠超出15個工作日內(nèi)告知結果的時間限制。

在陳志浩向上一級工商部門提起行政復議的情況下，余杭區(qū)工商局表示，2013年12月17日收到書面舉報，12月30日立案但沒有將立案決定告知舉報人，2014年2月25日銷案，并作出對淘寶有利的裁決。

舉報人陳志浩和余杭區(qū)工商局之間在說法上的出入，其實已不必過度深究了，也許也深究不出來，具體原因你懂的。杭州市工商局在行政復議裁定書中也沒有過多涉及此問題，而是著重于對淘寶雙十二活動是否違法做出了解釋。

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經(jīng)調(diào)查后確認，2013年12月11日晚，淘寶網(wǎng)向每個客戶端用戶推送了一條廣告，內(nèi)容為“0點開槍，一次可獲百萬”。其中，掃碼分錢萬等關鍵字樣特別突出，字號較大。

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認為，根據(jù)國家相關規(guī)定，《反不正當競爭法》中所稱的有獎銷售，是指“經(jīng)營者以附帶性地提供金錢，物品或其他利益（統(tǒng)稱獎品）的引誘方式，促銷其商品（包括服務）的行為。不論向商品的購買者提供獎品，還是向其他有關當事人提供獎品，只要經(jīng)營者以促銷商品為目的，均可構成有獎銷售。根據(jù)調(diào)整后的《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三條，被舉報人即淘寶涉嫌構成不正當有獎銷售行為。

淘寶對此的解釋相當符合阿里巴巴的一貫特色，他們聲稱：“此次活動的核心目標是回饋用戶，淘寶網(wǎng)成立10余年來，沒有用戶的支持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后面還有巴拉巴拉的理念和價值觀一大堆，但在裁定書中被省略了。再往后，才切入正題基本意思是淘寶沒有從活動中獲益，淘寶網(wǎng)送彩票是純付出，就是為了回饋用戶等等。

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對淘寶的解釋在裁決書中做出回應，原文如下：

在“掃碼分錢”活動中，被舉報人浙江淘寶網(wǎng)絡有限公司以及淘寶（中國）軟件有限公司的商業(yè)促銷意圖非常明顯，其聲稱該活動的“核心目標是回饋用戶”，“淘寶沒有獲得任何的直接利益”。眾所周知，用戶是商家直接的交易對象，也是商家獲取利潤的唯一源泉，回饋用戶就是穩(wěn)定自己的客戶群，保住自己獲取利潤的來源渠道。很顯然，商家回饋用戶不是搞慈善，而是真真切切的商業(yè)促銷活動，回饋用戶當然不能取得“任何直接利益”，但必然能取得潛在或者間接的利益。再者，被舉報人以顯著方式表述“掃碼分錢”、“手機淘寶客戶端掃碼—一次可獲1000000元”等內(nèi)容，也足以證明其促銷引誘的特征。

最后，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做出裁定，首先是淘寶網(wǎng)雙十二掃碼分錢活動被排除在《反不正當競爭法》之外不成立，該局不予支持，其次是余杭區(qū)工商行政管理局在處理舉報、立案和銷案的一系列處置中存在程序瑕疵，予以指正，撤銷其所作出的銷案決定，并責成其在30日內(nèi)重新做出處理，并在處理結果出來之后10個工作日內(nèi)告知舉報人。

事已至此，無復多言。阿里巴巴在虛假宣傳和不正當競爭方面越走越遠，這么多年來靠的是什么？我想大家也都清楚了。有一些屬于歷史的包袱，我們終歸要卸下來。中國正大步邁向法治社會和現(xiàn)代國家，所有披著新商業(yè)文明光鮮外衣的秩序破壞者和利己者，必將在未來遭遇迎頭痛擊。

最后，為公正執(zhí)法的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叫好，不懼權貴，依法行政，敢于指出并處理大型企業(yè)的違法違規(guī)行為，即便對方是地方政府或某方勢力的寵兒，你們是中國法治進步的功臣。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你們今天邁出了一小步，這卻是中國建設法治現(xiàn)代社會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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